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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九 于 2025-10-5 14:46 编辑
最美的一页留白
初二那年的春天,他带着留级的身份转进我们班。 当班主任领着他走向我旁边的空座位时,我正被一道几何证明题困住,铅笔在辅助线上来回涂抹,像极了我当时皱成一团的心情。
他数学好得惊人。当我还对着相交线发呆时,他已经能用三种方法证明全等三角形。最让我佩服的是,他总能把复杂的辅助线讲得像故事线索一样清晰。“从这里画一条线,”他的铅笔轻轻划过我的练习本,“所有条件就串联起来了。”我偷偷看他解题时微蹙的眉,心里暗想:要是能分一点他聪明的脑细胞该多好。
后排男生开始挤眉弄眼地推搡课桌时,我正听他讲一道平行线题。课桌撞上我的后背,伴随压低的笑声:“他干嘛总给你讲题?”那个春天的午后,连杨絮都飘得小心翼翼,而我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身推倒了后排的课桌。木桌椅倒地的巨响里,英语课本雪花般纷飞,后坐上两个男生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
站在教师办公室窗边,我盯着花坛里新开的月季,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上。班主任听完原委竟笑起来:“年轻真好啊。”我愣愣地抬头,看见他耳根通红地抿着嘴,忽然就破涕为笑——那一刻的羞赧比被起哄时更甚,我扭头冲出办公室,任春风吹散滚烫的脸颊。
梧桐树刚冒新芽的小道上,我听见身后有奔跑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却故意越走越快,书包拍打在后背像催促的心跳。那个始终没被追上的午后,成了青春里一道无解的题:他究竟想说什么?是安慰,是责怪,还是别的什么?这道题比几何证明更让我困扰。
很多年后同学聚会,有人提起当年老师办公室窗台上的月季。我忽然明白,那或许不是爱情,只是年轻心灵对优秀的天然向往,像向日葵追寻光,像藤蔓倚靠乔木。在尚不能分辨崇拜与喜欢的年纪,我们错把对优秀的倾慕当作特殊的情感,又在旁人的起哄里信以为真。
他后来考上了很好的高中,我们再没见过。但每次翻开发黄的几何课本,总会想起那个教会我画辅助线的春天——有些心动,不过是两条短暂相交的直线,在某个点温暖相遇后,便各自延伸向更广阔的远方。
而那个没被追上的黄昏,终究成了青春画册里最美的一页留白。
2025年10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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