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的“成人识字班”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8
　　刚开始练字时，她翻出了女儿高一时的旧本子。已泛黄的封面上，女儿的名字旁，挤着四个歪歪扭扭的“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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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景的练字本。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9
·李子景的练字本。

　　李子景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同学”：没读过书、不识字、女性。

　　大约一年的时间里，许薇收了2000多名学员，其中99%都是女性，年纪最大的有74岁。

　　她们是妻子、母亲，甚至是奶奶和外婆，但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想识字的女孩，像扎进心里的刺。“她们常告诉我，做梦都想学写字，现在特别想实现这个梦。”许薇说。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4:29
　　李子景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同学”：没读过书、不识字、女性。　　大约一年的时间里，许薇收了2000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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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心

　　许薇很理解这种渴望，因为曾经的自己也如此。

　　父母残疾，她从小跟着奶奶在农村生活，靠做鞋子为生。初中毕业后，奶奶告诉她：“书别读了，回家跟着二姑学做鞋，再物色个好人家。”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5
　　耐心　　许薇很理解这种渴望，因为曾经的自己也如此。　　父母残疾，她从小跟着奶奶在农村生活，靠 ...

　　她心里很害怕，“好像我的人生已经被设定好了”。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四处筹钱，辗转找到在外打工的三叔的岳父，才争取到高中的学费。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6
　　她心里很害怕，“好像我的人生已经被设定好了”。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四处筹钱，辗转找到在 ...

　　“如果当初没有坚持，我不会有后来读大学的机会。我的人生就是被读书改变的，但也差点被放弃，所以我对学员们的境遇感同身受。”许薇说。

　　回想一年前，她偶然刷到“成人识字班”的视频，一查才发现，类似的直播间有上百个。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6
　　“如果当初没有坚持，我不会有后来读大学的机会。我的人生就是被读书改变的，但也差点被放弃，所以我 ...

　　观察了几天，她看到一些“老师”不仅讲课粗糙，对待学员也很“粗暴”。还有些人卖完课程链接后就消失了。

　　一个学员和许薇抱怨过，她曾跟着另一个主播学了一阵。有时她话说得不清楚，对方就明显不耐烦了。她很快决定“退学”。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6
　　观察了几天，她看到一些“老师”不仅讲课粗糙，对待学员也很“粗暴”。还有些人卖完课程链接后就消失 ...

　　她并非是不珍惜学习机会，只是在不识字的前半生里，识人眼色是她更擅长的本领。这种敏感和那根刺一样，在心里积压多年。

　　报名和坚持都需要勇气。“一把年纪、记性不好、没上过学”，是学员在报名前常和许薇说的顾虑。还有一个大家普遍担心的：怕被人嘲笑。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6
　　她并非是不珍惜学习机会，只是在不识字的前半生里，识人眼色是她更擅长的本领。这种敏感和那根刺一样 ...

　　一个人在外时，李子景总觉得“难堪”。一是怕自己不识字闹笑话，二是不好意思对别人说自己不识字，“被人一直盯着，感觉很丢人”。因此，她也对一些线下培训课望而却步。

　　她算是许薇最早一批的学员。她说，自己一眼就认定了这个老师，觉得她很有耐心，“在她面前不怕丢人，自己还能躲在家里练”。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7
　　一个人在外时，李子景总觉得“难堪”。一是怕自己不识字闹笑话，二是不好意思对别人说自己不识字，“ ...

　　事实上，保持这份“耐心”不容易。

　　“一是要照顾他们的情绪，二是要多花时间，有时我也听不懂他们想说什么，只能一遍遍引导确认，同时做好心理准备，他们的学习进度不会很快。”许薇说。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7
　　事实上，保持这份“耐心”不容易。　　“一是要照顾他们的情绪，二是要多花时间，有时我也听不懂他们 ...

　　她还从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发现，教成年人识字和教小朋友很不一样。

　　“教小朋友要把字说得有趣味性些，大人则更注重实用性。比如‘风’字，你和小朋友说‘风筝’，他们就会特别感兴趣。但要是对大人，你得教他们‘刮风’，因为这个会影响务农。”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7
　　她还从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发现，教成年人识字和教小朋友很不一样。　　“教小朋友要把字说得有趣味性 ...

　　不过，许薇还是喜欢在上课时分享一些古诗词、名人名言。她觉得要是她不说，也许他们不会有机会认识李白、孔子，甚至是奥斯特洛夫斯基。

　　而他们也乐意听。“从前没文化，一听到这些就很害怕，现在觉得蛮有意思，好像距离没有那么远了。”李子景说。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7
　　不过，许薇还是喜欢在上课时分享一些古诗词、名人名言。她觉得要是她不说，也许他们不会有机会认识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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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薇直播截图。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天夜里，许薇讲完这首诗后，一个刚连麦的老年学员发了几个字：好好学。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8
　·许薇直播截图。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天夜里，许薇讲完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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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化

　　许薇的角色不仅是老师，还是一个倾听者。

　　学生的年纪基本都比她大，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男性，她一般称学生“姐姐”。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48
　　变化　　许薇的角色不仅是老师，还是一个倾听者。　　学生的年纪基本都比她大，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 ...

　　她对姐姐们最大的印象是淳朴。“她们大部分是农民或主妇，想法很单纯，善良真诚。”

　　比如有个姐姐，第一次一个人去银行办业务，顺利地确认了所有信息、签了字，赶紧跑来和许薇“汇报”，说自己高兴坏了。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52
　　她对姐姐们最大的印象是淳朴。“她们大部分是农民或主妇，想法很单纯，善良真诚。”　　比如有个姐姐 ...

　　许薇陪着她乐。她知道，这件事有更重要的意义。

　　“只有自己敢去银行了，她们挣的钱才能自己处理，否则只能全部交由别人。”

　　这只是识字带来的变化之一。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52
　　许薇陪着她乐。她知道，这件事有更重要的意义。　　“只有自己敢去银行了，她们挣的钱才能自己处理， ...

　　一个在羽绒服工厂上班的姐姐告诉许薇，从前不识字，她只能等别人下好布料、定好尺寸，才能做衣服。这样一来，别人给什么就是什么，她没有发言权。谁让她看不懂呢？

　　现在，她终于可以独自操作整个流程，“不再用依靠谁了”。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53
　　一个在羽绒服工厂上班的姐姐告诉许薇，从前不识字，她只能等别人下好布料、定好尺寸，才能做衣服。这 ...

　　许薇还有一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学生。随着病情发展，她说话吐字越发不清晰。如果想保持和外界的交流，只能靠打字。

　　遇到这样的学生，许薇也想多帮忙。因为年龄相近，她不仅跟着许薇学字，也常对她说心里话。她说，自己这样，连想买一个喜欢的东西都做不到。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53
　　许薇还有一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学生。随着病情发展，她说话吐字越发不清晰。如果想保持和外界的交流，只 ...

　　如今学会打字，她也学会了网购，那个小小的心愿就这么实现了。

　　李子景再也不用在丈夫开会时“提心吊胆”了。问她还觉得委屈吗？她轻轻一笑，“好得多多啦”。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54
　　如今学会打字，她也学会了网购，那个小小的心愿就这么实现了。　　李子景再也不用在丈夫开会时“提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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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景的练字本。

毋问我从哪里来

毋问我从哪里来 发表于 2022-9-13 16:54
　·李子景的练字本。

　　“她们经常不停地和我说感谢，我都说不要谢我，要感谢努力的自己。”许薇说。

　　尽管到现在，她们的精力依然经常被没干完的活、第二天的早饭、孩子的哭闹声占据。

　　但从她们走进直播间的那天起，嘈杂的空间里慢慢多了许薇温厚而坚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