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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书洛 于 2021-3-25 10:19 编辑
醉花阴
她对他说,别去泰山了。手间却帮忙着打点行囊。她说,迎茶送酒。备了酒菜,为他饯行。她说,拿着它吧。一方锦帕塞到他的手中,眼底的泪生生没有流。
那一夜,他立在床头,看她或睡或未睡的样子,一定紧紧捏着锦帕,就像她的脸庞紧紧将他的心攥着。当他立在舟头,怕是都能拈熟了那锦帕的经纬之丝。当他登上泰山,访了石碑,那锦帕就贴在胸口,冲撞得胸口扑通通叫着归去。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易安,清照,你真真叫我未离家时已相思,离家一路相思稠,化解不开,便一遍遍描摹你的字句,像是都能晕染得出你的泪意,让我十足的心疼。
那些年,分居两地。她等过一个又一个重阳,等到思念把重阳涂抹成一阕《醉花阴》。她还是不会采媚摘娇,她只把无他的日子,熬成一杯清绝的风月,“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她知道,他懂她的好,好过那些柔媚的诗行飞马传送。云中锦书,西风黄花,她讨要他最深最怜的宠。
他懂,不只懂,还颠覆了才情与她拼了个三日三夜五十阕,怕只怕啊,这才情满满心思云霄之上的女子,若无法比肩,竟是亏欠了她。却是,五十阕,也终不抵上那么一句“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于是,叹息一声,认了吧,愿以己生之力报她如此多情与多才的相托相付。
那时,斜风细雨,她与他各自一隅,守着烛灯,烛灯里燃着红豆。
那时她与他的爱情,不在容颜里,不在才情中,只在,长安。
西江月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宝髻松挽,铅华淡淡,青烟翠雾里走出来罗衣娇娥。千年里,人们都叫我老夫子,顽固而迂腐。可是,偏偏那一页关于她的记忆露了我一点风月的端倪,让世人拿来比照相思的浓浅。
我是不愿将她藏起的,或者说,我藏也藏不起,因为面对那场初遇,我早早甘于承认,我忘不掉,也甘愿在《西江月》里一遍遍重描,不忍有一丝淡去。
那年,她步履从容袅娜,初语时低敛蛾眉,言欢时娇笑潋滟,把酒时微酣醉颜,行时环佩叮当,舞时裙裾飞扬,那水袖飘飘,那腰肢如柳,直到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我始知,她扔了我一把相思刀,正丝丝剔骨。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为她,我早把结局参透,红尘溯洄,她必成为那个为我送别的佳人。而我,何忍让她独撑一把冷凉的紫竹伞,那绫罗锦衣都换成了广袖素色,任由雨水扑打,抬眸与我挥手,低首面对汹涌江水。
有时,相思只是一个人的。那首《西江月》,是宣示也是囚城,我是那篝火里的枯枝,只一声爆裂,而后任相思静默成灰。我愿此生放她相思自由,或也可在无相思里至死无忧。
不必费力剥落我层层世俗的包裹,我早已宣誓,我是相思门的子弟,只是那相思,和她一样,紧紧粘附在我最幽深的血脉里,隐藏得太好,自己都以为有不见,别人也以为,有无情。
那年,相思始于长安,而后,我一生寂静,可是,从未孤独。
越人歌
是,我一辈子未曾说过我爱你,那是因为,只有一个人的相思如舟撑过西江水,却断断不能成刮骨之刀,白生生露了疼痛的血肉。若我真说上一句我爱你,那同舟共游的公子,怕是宁愿滚入惊涛骇浪里,而不是为我披上一件御风衣。
相思,总是不知所起,公子的名,公子的誉,或是公子的传说,梦里都汇成了那背影模糊的公子,每日在江水载沉载浮的舟中,期待相遇。
相思最远的距离,在心上,最近的距离,在眼前。可是,眼前的公子,华服皓颜,智慧的眸,温雅的笑,让我,让我如何抬得起头来相望,却不露一丝卑微的浓怯。公子,且静静听我一曲越人歌吧,江风呼喝我麻衣的背影,我却不闪避,只把这相遇,还当作一场遥望。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幸而是在这江水之上,放舟之歌处处有,幸而是在这江水之上,我的相思可以和着江水之声同吟唱。公子公子啊,你可听出,这一个人的相思,竟也如这长江一般长。
我信,这一场相遇的眷顾,便是上天相告,纵是独自相思,也不可慢待。可以选择默默地爱,却也有权利让他知晓,暗恋的相思,一样可以如江水般从容。
我始终不敢转身,我却感觉到了江风的退却,那是公子温暖的披风,帮我阻挡了所有撒欢儿的轻嘲。公子公子,我不会回身,我会留着那温暖,与你避不相见。直到那温暖都逐岁月老去,我的心间会一朝开花,花开如雪,那是我回眸时公子皎洁的笑。
公子,你为我的相思命了名,它叫长安,没有煎心衔泪,没有贵贱卑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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