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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9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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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说
先来说两个人的故事吧。
第一个人,叫朱汝珍,是1904年那一科的“榜眼”。
他后来和刘春霖一起,被公派到了日本法政大学留学。学成归来后,参与拟定中国第一部“商业法”,前往各地商埠调查现代商业操作习惯,之后提交了长达数十万言的调查报告。后来他在“逊帝”溥仪的小朝廷里做了13年“南书房行走”(可以视为溥仪的老师之一),后移居香港。溥仪建立“伪满州国”之后,曾邀请朱汝珍去助一臂之力,但他却婉言谢绝。香港沦陷后,朱汝珍移居北平,曾多次资助抗日义士。1943年,朱汝珍因中风去世,享年73岁。
第二个人,叫商衍鎏,是1904年那一科的“探花”。
他同样也被派往日本法政大学留学,归国后又前往德国任教,正好与辛亥革命擦肩而过。从德国回国后,曾担任过一些诸如顾问、秘书、咨议这样的虚职,日本侵华后,曾多次怒斥日本人的暴行。新中国建立后,商衍鎏于1960年被聘为中央文史研究所副所长,1963年在广州逝世,享年88岁。商衍鎏的后人和弟子中出了不少著名学者,而他自己也根据回忆写了一本23万字的《清代科举考试述录》,为后世了解清朝科举提供了很多宝贵的资料。
看完了这两个人的故事,加上刘春霖的,似乎会有这样一种感觉:
哪怕贵为“状元”、“榜眼”和“探花”,他们的一生似乎也没有太多显著的事迹。如果放到太平盛世,他们的境遇可能会有些不一样。
其实道理也简单:他们所处的时代不一样了。
前几天接受一本杂志的采访,采访的记者告诉我,她对我曾经写过的那篇 让二战美军痴迷的“东京玫瑰” 印象颇深,她问我:
“你怎么看待被时代洪流裹挟的个体?”
我觉得,刘春霖他们的境遇,或许给出了一个答案:
在滚滚的时代洪流面前,个体的抉择确实显得是微不足道的,哪怕你贵为“状元”,也只是一朵被推着前行的小浪花。
但是,真的聚焦到一个个的个体,难道连一点抉择空间都没有吗?
1904年的那一科进士,出了王揖唐那样的汉奸,但也出了沈钧儒,谭延闿这样颇为著名的政治人物,哪怕像沈春林、朱汝珍和商衍鎏这样的“三甲”,看似平凡,但他们至少都有一个共同点:守住了自己的气节。
在时代前进的步伐下,刘春霖他们的脚步只要稍微放慢一些,可能就会显得有些“落伍”(朱汝珍也说过:“绝不吃民国饭”),但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恰恰是时代才能检验出个体的本色。
时下流行一句话,叫做: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确实,有时在很多你所不能控制的大环境下,每个人都会有一种无力感。
然而,即便是一座山压下来,怎样来面对这座山,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选择的:
坚强,乐观,麻木,逃避,投降,都是选择。
更何况,当每一粒灰的共同选择凝聚在一起,放到时代面前的时候,
难道,不也是一座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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