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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施主,请原谅我不懂相思入骨,不为你的嗔痴解怀。在一杯禅茶冷却的时间里,来来来,我只与你一起檐底观苔。我说这苔像僧床,你说那点绿是新愁。我说施主,这温欣的天气,适合云游,你云游在深情里,我云游在引罄的丁零中,看佛堂门半掩着,我们就坐落在西山峰,而那个曾经叫你月亮的男声明明在东山,施主,你觉不觉着有点儿远?
施主,我托钵而来,你别看我的赭褐僧衣,只当我是个单衫短帽的无邪少年,站在你世情的檐下,念一些渡,化一些饮,皈一些啄,然后,你还是那个三千粉黛之一,还可以闲依十二阑干,还能站上一片云头。
施主,待你梳洗好了再匀面,把眉颦收展,来听莲花开在舌下,看木鱼游在拈香里。施主,你瞧,十分岁月,你原可以四五来过,四分花,五分果,还留一分叫深世俗。施主,你仍然可以坚持一次邂逅,动情三生,将辫子撂在背后,转身到佛堂,再过檐下经廊,带上少年的爱,跟你一起修行,一直修到亲密爱人模样,一边说“好好过”,一边说:“慢慢走”。
2.
施主,等等等等,这山门,你还是迟些儿个进去。走过这山南山北的花撩乱,只怕你歇脚的地方,还叫情关。嗯,我知道,可能那武陵少年的确辜负了你的三月春天,这袈裟色的地儿却不是你隔绝荼蘼的粉画墙。施主,莫说甚不良缘,其实你不过是被韶光贱给小欺了一把。
施主,如果那些过往,还要请你关照养活,那你就把它跟山远的三两声黄鹂撮合,让山风带着那些矫情的热恋折腾去吧,直到它身瘦肉消减,磨成一粒打卦的尘埃,守在桃花树下。明春那桃花一定谢得比什么都快,落在每一个路口散布无常的秘密。
施主,你一定一定还是不愿,不愿听我说第一不见最好,第二不熟最好,那就用你细又软的肌肤,带上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再打劫一个少年的财宝,左口袋真情,右袖囊实意,并扔给他一句话:很快就能聚首。
施主,我在每天的晚课里,等你的好消息。
3.
施主,有人说,春天吓了我一跳。而那穿云越壑的一声“心爱的姑娘”,也吓了我一跳,叫出春风暖,唤醒再眠蚕。施主,你是不是也被叫得云履趿拉指间错落?爱笑的姑娘总是命好,你是柳树,自有小鸟爱上,你是小鸟,自有柳树爱你,不怕短短少年时节的偶尔龃龉误了遇期。
那少年,快些闭上口舌吧,要么换首动听的歌儿来听,把那香甜苹果似的好姑娘赶紧摘到。姑娘俏丽的脸庞还在高高的秋山上,虽然过了开花的时光,可是,那福幡插在香柏的树尖儿,到处都是芬芳。
施主,那信手拈来的爱慕已住在山下日久,久得像鹞鹰一样把山萦绕,姑娘在哪厢,少年在哪厢,怕甚愁颤年光,这妥妥儿的缘都驮在山背上。施主,丢了那盖世的忐忑聪明吧,做一只拙嘴的鹦鹉也成,叨来念去的就那么一句话,那句佛曰不可说,你只除了他对旁人都保密的话。
施主,好好的下山去吧,待得人间春好处,再回头来看看我这个不偷闲只偷淡非僧非俗的小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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