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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读奥义书,觉得印度宗教这种特有的梵我合一思想与斯多葛学派顺乎自然的哲学有点类似,于是翻开关于斯多葛学派的一些笔记,想将两者来一个横向对比,结果翻了翻笔记,感觉两者还是有较大差异,真的不可以同日而语,拉郎配要不得。
从创作时间上来看,不用说,奥义书创作最早从公元前十世纪开始,相继到公元二世纪,斯多葛学派创始人公推哲学家芝诺,他约在公元前300年前后创立该学派,时间上要比《奥义书》晚。《奥义书》属于《吠陀经》的晚期作品,算起来相较于早期的梨俱吠陀、夜柔吠陀四部集,《奥义书》已经走出了神话时代,不再描述各类神魔传说,而是展开关于人生归宿的思索,几乎是一部哲学著作,当然还是不可避免带着浓厚的神话色彩,这是时代使然。而斯多葛学派形成于古希腊晚期到古罗马时代的过渡期,随着政治上罗马共和国疆域的不断扩张,在思想学说方面走出过去小国寡民的城邦模式,对旧有古希腊的哲学理论有所扬弃,推陈出新。
在世界观方面,斯多葛学派与《奥义书》非常接近,以至于叫人不由联想二者是否同出一源,存在一种亲缘关系。斯多葛学派在自然哲学方面继承了古希腊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自然科学理论,他们完全抛弃古典希腊神话中各种任性妄为的神祇,奥林匹斯山上那些率性而为的诸神不符合他们的标准,他们认为宇宙中存在着一种至高的理性,他们称为“逻各斯”,万物运行的规律皆出自逻各斯,他缔造万物,但又积极关注人类事务。这一点西塞罗说的最清楚,神必须关注人类事务,否则人崇拜神灵何益?《奥义书》中也认为宇宙中梵是最高的存在,梵化生万物,在《大森林奥义书》中说是死神一开始创造了万物,当然它也吞噬万物。无论是斯多葛学派还是《奥义书》,对这种至高存在并没有太多详细具体的描述,尽管后来基督徒认为“逻各斯”就是上帝的代名词,但至少在斯多葛学派这里这种最高理性并没有清晰的形象,而《奥义书》中,梵尽管也被称为“大我”,但明确界定梵是不可描述、不可触碰、莫可名状的。
那么人类与这种至高的存在是怎样的关系呢?这里要提到《西游记》,孙猴子经常会钻进铁扇公主、金角大王一些妖怪肚子里,这种桥段在《奥义书》中太多了,梵虽然高高在上,但又进入到世间一切生物体内。《奥义书》显然还带有原始宗教的影响,人对自己沉重的肉身并没有多少了解,对人的本质局限于五感、四肢、语言、气息以及精液。人体有九个孔窍,印度古人将人的身体称作九门的城堡,而梵(原人)就是这个城堡真正的居住者。斯多葛学派认为逻各斯赋予人以理性,人与这浩渺宇宙存在着某种同构,理性是他们的共通之处。宇宙万物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人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说宇宙是更大的城邦,那么人类也有此荣耀------成为了这座宇宙城邦的公民。
这样一种至上存在,它缔造万物又毁灭万物,在这种不可违逆的自然规律中,人该如何度过一生?斯多葛学派认为在这种自然法则之下,人应该清醒认识自身,从而过一种合乎自然的生活。关于这一点马可·奥勒留尤其显得从容,他认为人生短促,人渺不足道,那么死亡一样渺不足道。人生应该顺应本性,关照灵魂。爱比克泰德认为人应该避免感官享乐,从外部喧闹的世界抽身而出,归到内心深处,追求宁静。《奥义书》《薄伽梵歌》都同样认为人应该克制自我,敛熄妄念,反思生命,完成小我与大我(梵)的融合。
过去读泰戈尔《吉檀迦利》,读到“花儿萎谢,但戴花的人不必永远悲伤”,感觉妙不可言。然而细读泰戈尔的多部诗集,感觉他写的都是关乎死亡,生命仿佛是死亡的新娘,感觉不免太过。《奥义书》认为人的生命不过是感官、肢体、气息、思维临时聚合之物,书中谈论最多的就是人死后的归宿,如何摆脱生死轮回的宿命?完全以冥想彼岸世界为终极目的,凄凄惶惶,感觉这种力求梵我合一的修行(也可以说是生活)未必能有多少灵魂的愉悦,在这种近于急功近利的修行中很难萌发鲜明、傲兀的人格魄力。相比之下斯多葛学派才真是做到了“明乎天人之分”。人在彻底理解了自然规律之后,才会不起妄念,追求一种有德性、有尊严的生活,谦逊、包容、知行合一,斯多葛学派的合乎自然的生活更显得理性、优游,也更多了一份坦荡与从容。塞涅卡更是主张做人生的强者,无视命运,轻视快乐,勇于承受磨难,追求内在的、深邃的美好事物,他说真正的快乐是灵魂的愉悦,“灵魂的高贵是最普适的美德。”
201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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