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试杀

夏沫

一、 天很冷，寒风萧瑟，落叶飘飞。 我站在风中等残酒姑娘已经很久了，从夜幕还未降临，一直等到华灯明灭，行人渐稀，在不耐烦地抖动着僵硬的双脚时，我看到了对面马路上站着的象我一样瑟瑟发抖的女人，她正站在公交站牌的下面，举头望天，仿佛期盼着上面能掉下个太阳来，温暖她哆嗦得以每秒一百二十次抖动的身体。 她是什么人呢？在等什么呢？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最后一班公交车的经过，离现在这午夜时分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我敢肯定，她等的绝对不是公交车。她很沧桑，也许也很孤独，也许是离了婚的，也有可能是被别人包养的小蜜，总而言之，这么漂亮的女人，在这个寒风四起的深夜，一个人搂着膀子在我的对面仰首向天，很是令我幻想了一下下，直到我的肩膀被残酒狠狠的拍了一下。 小楼，想什么呢？她笑眯眯的问。 我楞了楞，不自然的挽起她的手，穿过马路，路过那女人时我看清了她在仰望什么，原来，在她头顶不远的枯枝上，一张不知被风从何处卷来的钞票，正在摇摇欲坠，就要掉下来，从天上掉钞票，她运气大发了，我冲她咧嘴一乐。残酒不高兴了，你笑什么？我放下她的手，我笑笑怎么啦？她很恼怒，你就是见人家长得好看才笑，那叫抛媚眼知道不？我楞劲也上来了，我就抛了怎么着？兴你跟男人抛，我就不能跟女人抛啊？你说你那一天不朝你头儿清嘘道德真君抛上十次八次的？我责怪过你了吗？ 说完这番话时，我想糟了，她一定又会象以前那样张牙舞爪的扑上来，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我若触犯了她的龙威，肯定就挠得我浑身血痕，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没想到她却淡淡的说，小楼，我们分手吧。 就这一句话，我搬出了残酒的家，那个家，富丽堂皇，却缺乏温暖。 我受够了她去上班我做家庭妇男的“幸福生活”，我受够了她在单位受了什么委屈回家拿我出气，我受够了她整天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说谁谁又赚了多少钱，带着女朋友去新马泰游了一圈还顺带买了许多国内少见的化妆品的敲山震虎，我受够了大冬天的深夜还得在她单位门口流着鼻涕吸着冷气跺着冻得差点变成冰棍的双脚等她的日子，我受够了她每次找着种种借口外出又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甚至不回来的夜晚，总之，我受够了。 她倚在门框上看着我，幽幽的说，再找一个好的，好好生活，想我就回来。 我不屑一顾，拎着我那可怜的一点行李，耻高气扬的扬长而去。 二、 那个在马路边仰首盼钞票的女人还在，她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仰望着，我很佩服她的执着，也很怀疑她是不是被冻僵了，我走过去冲她喊喂，她看了我一眼，笑，被赶出来了？我很鄂然，你怎么知道？她说，我从你老婆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我以前也经常这样看我老公。我老婆怎么啦？我老婆很爱我你知道吗？我被她说到痛处，不夫妻的大声嚷嚷，她看着我嘎嘎笑。 我知道她的名字了，叫万山红。 我仔细的瞧着她，这是个被浓厚的妆掩盖了憔悴的女人，两条眉毛拔了又画上假的，眼波里流动着一层层的落寞，腥红的嘴巴紧抿着，仿佛里面藏着很多很多的故事，她伸手拿过我叼在嘴里的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贪婪，又很陶醉，她将烟圈慢慢吐出，笑着对我说，跟我来吧。 我跟着这个刚认识的女人回了她的家，走在她的身后，我觉得，我就象一个淘气的离家出走的孩子，正跟着一个不良少年，预谋着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我不是孩子，我是一个被爱情和女人宠坏的男人。 抱我，刚进家门，她就命令我，我一楞，抱了。 脱我的鞋子，她又命令我，我再一楞，脱了。 脱我的衣服，她还命令我，我又再一楞，一股冷汗汩的冒了出来，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这样命令男人？格老子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太不幸了吧？对不起，我还有事，我连滚带爬的跑出她家，一只高跟鞋从背后高速袭来，准确的击中了我。 我拎着行李，孤魂野鬼般走在这个异乡的城市里，刚从一个家门出来，又进了另一个家门，再出来，象做梦一样，晃得我脑袋发痛。街道很冷清，偶尔有一辆小车急匆匆的呼啸而过，我想，那车里的人是不是也急着回家，急着见到他们的家人，分享重逢的喜悦和幸福呢？ 我没有家，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就这样走着，走着，走累了，翻墙进了公园，在一个假山的洞里，倦缩着身子，胡思乱想着这发生的一切，我突然想，我是不是也太任性了？残酒也不容易啊，在这个连捡废旧也有竞争的城市里，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为她做过什么？出过什么力？无非就是担心她晚上加班后回家路上不安全，辞了自己的工作专职接送吗？她挠我也是事出有因，那次是我没有去买菜做饭，在网上跟一个MM聊得热火朝天，卿卿我我，被她回家看见了。还有她晚上出去是因为她有个高中同学来办事，人家几年不见，人家去见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我怎么就不理解呢？ 说到这个买菜做饭，其实菜是我买，饭很多时候是她在做，一般是我把菜买回来就上网玩游戏了，她下班后还得菜烧做饭，她烧的菜很好，色香味俱全，还有那个汤，正宗的广东老火靓汤，喝一口甜滋滋，喝两口香喷喷，喝了几年，把我滋养得白白胖胖，很象一条鲜肥白嫩的大草鱼。 还有……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 三、 朝阳初升，晨雾缭绕，远处的树木，楼房笼罩在白朦朦的烟雾中，我从洞里钻出来，坐在假山的石头上，安静的抽着烟，脑袋里一团浆糊，六神无主。 有脚步声从背后轻轻的传来，我回头看，残酒疲倦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她幽怨的看着我。 我找了你一个晚上了，她哭着说。 我嗫嚅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扑上来，紧紧地抱着我，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问。她说这是我们……我……你……，我恍然，我说我转了一个晚上，怎么就转到这里来了啊？原来这里是我们谈恋爱时，我第一次吻她的地方。 回家？她怯怯的问。 回家！我惭愧的答。 一支歌不知从哪飘来，很悠扬，很动听： 有谁知道情义无价 能够付出不怕代价 任凭爱在心头挣扎 几番风雨几丝牵挂 走在你身后矛盾在心头 狂热的心逐渐冷漠 什么时候才等到你的温柔 而你已主宰了我的梦 从未失去也不曾让我拥有 我爱你爱你却难以开口 只好偷偷的走在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