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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飞 文字/偶然 朗读/澜天
晨露未晞时,第一缕阳光已穿透薄雾。那株野蔷薇颤抖着绽开绯红花瓣,像少女初醒时脸颊上的羞赧。忽然有金粉簌簌落下——原是只碧凤蝶正用虹吸式口器轻触花蕊,翅翼上孔雀翎般的眼斑在光线折射下流转着青蓝幻彩。 这已是它今日拜访的第七朵花。蝶与花之间存在着远古的契约:花瓣铺就婚床,花蜜酿作喜酒,而蝶翅沾染的花粉,则是留给下一株植物的情书。我看得入神,忽然惊觉自己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这场持续了亿万年的幽会。 暮春的风总带着股甜腻的醉意。那蝶被风推着飞向更高的枝头,翅膀边缘的金线在空中划出液态的轨迹。它追逐的并非某朵具体的花,而是整片摇曳的花影。这让我想起敦煌壁画里飘飞的飞天,同样不知疲倦地追逐着虚空中的梵音。 最动人的时刻发生在午后。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蔷薇丛被雨滴砸得东倒西歪。那只蝶却固执地倒吊在某片花瓣背面,六只足紧紧钩住叶脉,宛如水手在暴风雨中抓住最后的缆绳。直到云隙重新漏下阳光,它抖落翅上水珠的样子,像极了神话里重生的凤凰。 如今我书桌上的玻璃罐里,还躺着去年深秋拾到的蝶蜕。半透明的翅鞘仍保持着飞翔的姿态,而窗外新生的菜粉蝶正与今年第一朵早樱完成着生命的接力。或许所有的迷恋本质都是如此——以短暂触碰永恒,用消亡见证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