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点事之酒晕子依马木.艾西提

叶尔达西

村里那点事之酒晕子依马木.艾西提

新疆  作者:叶尔达西  

    到了布拉克苏乡3村，就认识了贾那布尔.吾甫尔。在交往的过程中又认识了个叫依马木.艾西提的酒晕子    贾那布尔是生产队长，又叫村主任。干了大半辈子村干部，汉语说的不好，却是很喜欢用汉语表达，经常不是骂这个是锤子、就是骂那个是个锤子，老了老了还经常说个名言：“放弃同样是一种选择，放弃并不是自己无能，而是因为自己有了更好的选择。有时候，放弃比坚持还需要勇气，理性的人追求的不是快乐，而只是没有痛苦。 ”
    布拉克苏乡，是南疆疏附县一个典型的维吾尔族乡。新中国成立以后，讲的是民族信仰自由，民族信仰自由指的是每个公民既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有信仰某一种宗教的自由，也有在同一宗教中信仰某个教派的自由；有过去不信教而现在信教的自由，也有过去信教而现在不信教的自由。信教公民同不信教公民一样，享有同等政治及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权利，不会因信仰不同造成权力上的不平等。国家尊重公民宗教信仰自由，保护正常宗教活动；公民行使宗教信仰自由权利，不得妨碍其他公民的合法权利，不得强制他人信仰宗教，不得歧视不信教或者信仰其他宗教的公民，不得利用宗教妨害公民合法权益。行使宗教信仰自由权利必须尊重公序良俗，尊重文化传统和社会伦理道德。     所以就有一部分人不是信仰伊斯兰教的公民，伊斯兰教的教义是不允许教徒饮酒的。依马木的前辈，可能是受不了那种禁锢的人，后来慢慢改了，就成了那种不信仰伊斯兰教的那部分公民。     酒晕子依马木则一辈子爱喝酒。在我们驻村的3年记忆里，我们外出必路过他的院子都能看到。无论冬夏依马木总在喝酒，（好在布拉克苏的冬季不太冷。）几乎每天，这成了铁打的规律。全村人都知晓依马木是”伯劳“（酒晕子 无酒不欢）倘若今天依马木没喝酒，必然是身体有些状况的缘故。
    我想，如果依马木这一生离了酒，该是多么孤独。我空闲时就和他聊天：他说：“酒是依马木的最爱。十几岁酒就开始伴随依马木，而且直到现在，如今已是近60岁的依马木，体板硬朗，没有“三高”。他家周围的亲朋好友都见识过依马木喝酒的酷好：每天雷打不动地喝上两顿酒，中午晚上抿一上四五两酒儿是必须的。有时一天下来，一斤酒穿肠而过。用依马木的话说：50多年来喝过的酒可能都有几十吨，如果倒进一个湖里，能成一个小白沙湖了。    70年代初，年轻的依马木喜欢鼓捣机电产品，成为一名乡机电爱好者。乡里农用灌溉都要用电机，因此依马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在村里更吃香。     而因为喀什知名的机电专家“吐尔逊”也是酷爱喝酒的，当年为跟“吐尔逊”学绕电机，在布拉克苏乡土酒厂酿酒车间做酒保管员的依马木，掌握了一门品酒技术活。每当车间酿造出来的粮食酒、大麦酒、碎米酒、高粱酒……，依马木只用长杆小竹桶，从酒缸里捞上一小盅，呷饮一小口，就能鉴别出酒的度数、浓烈、醇厚和纯度。就是这小咪一口，每天依马木也喝下斤把酒，终究练成品出优质佳酿的“绝活”。为了学到机电组装学绕电机的手艺，依马木陪机电专家“吐尔逊”喝了数不清的酒，练就了依马木过人的酒量和品酒的敏感度。     后来，正因为爱喝酒也让依马木与养金鱼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是2000年代初，依马木出差乌鲁木齐，结识了扬州在乌鲁木齐当地养殖金鱼姓华的人家，看到各种色彩与不同形态的金鱼，在水中游来游去，让从未见过的依马木，一下子就喜爱上。得知这就是扬州大名鼎鼎的“金鱼华”，也是酷爱喝酒的，酒逢知己，机会难得。依马木信心满满地带上精选的布拉克苏乡土酒、品牌叫”大麦酒“去拜师学养金鱼。华师傅喝了两口连声称赞：好酒、好酒！当即收下这位“酒知己”为徒。为学到“金鱼华”的养殖真传，依马木专去扬州几次，总要带上布拉克苏乡土酒装满20斤酒的塑料壶，在金鱼池子旁，陪同师傅边喝酒边听课，从傍晚六七点喝到深夜一、二点，直至喝到鸭子生蛋（鸭子产蛋一般是夜里十二点到凌晨三点左右）。就这样，依马木用兴化的“大麦烧”换来一手养殖金鱼的技能。
     依马木喝酒更多的是独酌。他老婆说，他儿子小时候，晚饭桌上，常见父依马木一个人执了一把锡的酒壶，桌下是一个装满10斤的塑料酒壶，拎起把淡黄色的大麦酒“咕咚、咕咚”地倒到白磁茶缸里，一滴子酒也舍不得泼泼洒洒，悠闲地举了茶缸独酌着；喝了一小口，真正一小口，便放下了，又拿起筷子来夹菜。因此，他食得很慢，大家的饭碗和筷子都已放下了，且已离座了，而依马木却还在举着茶缸，不匆不忙的喝着，一口口地品着酒。他的吃饭，尚在再二三小时之后呢。而他喝着酒，颜微酿着，常常叫儿子，来到了他的眼前。他先筷子沾点酒，放进儿子嘴里，再夹了一块只有他独享的菜蔬放在儿子口中，问道：“好吃么？”，连同一股酒气从他的口鼻中直喷出来，儿子往往以点点头答之。这样的，依马木从傍晚六七点喝到深夜一、二点，直至喝到鸭子生蛋，天天都是如此。      依马木常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酒是粮食精。饭可以不吃，酒是不能不喝的。依马木在亲戚和朋友中公认的最能喝酒的一位“酒仙”，更是长者的待遇。亲朋好友里有各种大宴小席，都会来请他。他又是一个热闹人，基本上是来之不拒的。既已上了酒席桌，他的神情会丰富起来，话头也活泛了。他一辈子咸口味重，现在的酒席照顾大家的口味，于是他基本上吃菜吃得很少。有时晚上从外面吃酒回来，他还会煮点面条，填填肚子。有时他老婆就跟我们唠叨，我们只能偷着乐。
       他老婆说：”在酒宴间，有时喝得兴起，他还挑起话头，让不服输的年轻人来敬酒，豪情不减当年。小辈们知道他七八分了，就礼让着他。于是就得听他絮叨年轻时如何能喝酒，把其他酒仙喝得服软的故事。依马木的酒量很大，但不酗酒，滥饮，年轻的时候可以喝一斤不倒。记忆里，依马木好像没醉过，最多就是话多了些，激动了点，但从不乱骂人、打人，不像有些人喝点酒就装疯卖傻，骂街打架，丢人现眼的。“      依马木喝酒，丰俭随性。依马木只喝白酒，而白酒，又恰是像依马木的性格：淡泊超然、沉郁深厚，把依马木多重的性格特征演绎到了极致。依马木也能藏酒，有一次他打开他的酒柜子：虽没有什么高贵的名牌，也可以说是琳琅满目。依马木说：”他的酒从来就没断过。好酒总是等好朋友、好亲戚来一起品赏。一般情况下，他喝的是散装酒头，很烈性的。“      依马木有四个酒缸，可以各装十斤酒。里面放一些从本地采来的红枣、人参、大芸、桑葚、枸杞子之类。他喝的散装酒，是每两个月从布拉克苏乡酿酒厂买来的。
     依马木一生钟爱喝酒，很有理由。依马木曾理直气壮地说：“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 他老婆对我们说：”他（指依马木）是个人吗？那年儿子20岁生日，依马木怂恿儿子喝酒，他的理由是：“男人一生不喝酒，等于白在世上走。”儿子反驳说:“借酒消愁愁更愁，病酒心情，会唤愁无数。” 村主任贾那布尔说了句谁都没听懂的话 ：“放弃同样是一种选择，放弃并不是自己无能，而是因为自己有了更好的选择。有时候，放弃比坚持还需要勇气，理性的人追求的不是快乐，而只是没有痛苦。..... ”     于是儿子就伴依马木和村主任贾那布尔喝起了酒，或许有依马木的酒基因的存在，儿子居然喝了二两酒还谈笑风生。不过儿子说：他也出过丑，夜灯通明，冬雪无声，在大街上醉眼朦胧，回味同学聚会的兴奋和激动，体味空旷悠远的心情，理解了酒醉后在外飘悠的自由，就在这种自我陶醉、自我酒悟中跑错了街道，找不到家，惊扰了家人，成为了话柄。听了以后我大骂，谁知依马木哈哈大笑，兴奋地说:“来，陪爸爸再喝一盅。”当时儿子愕然，继而感动。依马木理解儿子就像我理解依马木和他的喝酒。他老婆对儿子说:“你爸爸就是一个酒疯子，哪有亲爸爸让自己的儿子这么喝酒的，哪有亲爸爸劝酒把自己的儿子喝醉的？” 依马木笑嘻嘻地说:“其中的滋味，你的不懂，有朝一日他会懂的。”是的，儿子说：” 现在已经知道爸爸的良苦用心:因为懂得，所以劝酒。我的成长离不开老爸浓烈的酒一样的爱护。2008年，儿子从疏附调到喀什工作，每周末回家陪伴依马木，中午晚上总要陪依马木喝上几口酒，因为，在人生的岁月里能陪着依马木一起喝杯酒是多么幸福的事！
     每当夜晚人静的时候，依马木总是悠然端着酒杯，品味酒香，看着院子一盆盆精致的盆景和嶙峋怪石的假山，池中一群群雍容华贵、五彩斑斓的大金鱼，依马木是陶醉着，为快乐的界所围着，似乎他的沉重的忧郁都从心上移开了，这里便是他的全个世界，而全个世界也便是他的，照旧喝到鸭子生蛋时……    小酌怡情，花间一壶酒，无事且浮一大白，是灵魂世界的欢喜。愿如依马木一般的天下长者，会须畅饮三两杯。

红影

原来喝酒便于学艺，便于和人交往，好处多多啊。喜欢喝酒的依马木日子过得很舒坦。
在叶尔达西老师的帖子里，感受到很多新疆风俗，真不错。欣赏叶尔达西老师好文

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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