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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书洛 于 2018-9-5 23:34 编辑
那年,二八小尼下得山来看花灯,月下回头觑,但见人潮人海中,生长着那么一个---歌舞风流催得那会儿老,唯那小哥哥,美姿容,檀衫冠玉垂红绦。
从此小尼蓄起佳人鬟鬓绿,高枕檀衣旧梦三千里,魂儿梦里与这凌虚玉盘结下缘,静脉微澜,几度流年。总在月圆时不忘问上一句:小哥哥,你的云游又在哪里,能不能再来一个你觑着我,我恰好也觑着你,共这花灯月下,两相牵挂。
可喜今又月儿圆,小佳人早早在昨儿个夜里焚香把月拜。口里不提小哥哥,只跟菩萨商讨说,我虽是俗心顽劣,还请凭着你的软心肠,把那些凶巴巴的金刚都从我的梦里挪开去,只让那布袋罗汉在我面前笑呵呵。佛莫怪我,我还贪着把那张画像塞进布袋子,随着罗汉化个宿缘。
菩萨你瞧,任我再心热如火,我也还是个怯对寒气的美娇娥。软褥铺,厚锦罗,蒲团之上一点暖芙蓉色,眨着忽闪畏冷的眼。所以,菩萨啊,看我这般独自,好怜惜的人儿一个,容我再念一声弥陀般若波罗,允我不成佛就不成佛吧,成个快活煞了的豆蔻小青梅也不错。
菩萨呀,在你面前我不提不念小哥哥,怕你嗔我一句:要来要去,多少是多?嗯嗯,不多不多,佛陀曾经告诉我:十分红处尽成灰,人间久别不成悲。所以,我一直静默,将一点儿愿景把持到圆月。我指望这年不醉花灯里,只当个听泉人,听相遇淙淙,听一啄一饮的情儿生。
拜罢菩萨,我再偷唤一声小哥哥。小哥哥呀小哥哥,这些年里,我从没私下里唤你作冤家。菩萨说得对,世间百般情事,多想无益。所以,小哥哥,这声冤家先别唤,唤了冤家,我怕我生了着你的恼,唤了冤家,我怕我分明是可赏的小春香,却容易熬成旧罗裙颜色。
可是小哥哥,想起那场初见,我还是蜜意心甜。我还是指望着娇恰恰,羞答答,今宵良夜清风圆月作陪,坐等到个好人家。这好人家,他有周郎面,这好人家,他把赭檀衣换成了紫红袍,这好人家,他能让我香肩一歪斜,月下再分不清影儿成双还是单。这好人家,他定是待把流年闲寻遍,紧紧拽住的,唯我这翠生生的锦袖口。小哥哥,你听说没?借着月圆踏进传言,那传言就可成如花美眷。
小哥哥,菩萨教会我,三生红台,不设爱与恨的结界。如果你与今夜和衣睡去,如同花枝错过银瓶,我不追究当初削发缘何,而后奔世寄活没奈何。念几声南无佛,叹一声婆娑,啊呀呀呀,僧俗由我,因缘,且由他!
眼见着谁家小夫妻月圆时候来观灯,她问他:怎么会有百花香?他回她:梅花香兰花香百合香,还有一味瓜子香。哎哟一声传过来,原来她娇嗔地爆打了他的头。她问他还有什么灯?他答她:兔子鲤鱼狮子灯,还有一款螃蟹灯。哪个灯都不如那一个,刚刚执手放飞的孔明灯,灯里写下什么字,眼中的深情认分明。
小哥哥啊,这就是人世好味道,不怪小尼要思凡,唱一句正青春,就逃下山。
小哥哥,怕只怕啊,我们跟月圆恁没缘,一世只守得住一句初见的对白:我迎你个笑脸儿问“仙姑芳名?”,你俯受我个加持礼“小尼法号叫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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