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古典文学探讨] “兵精将勇”与“精兵三四十万”

自励 · 发表于 2018-3-19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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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精将勇”与“精兵三四十万”

   人们在学习、生活和工作的实践中经常会用到含义精确的词汇，但有时也需要用到含义比较模糊的词汇。

   从文学创作的角度说，模糊性词汇的意义更加不能忽视。

   我们先来看《三国演义》（下文引用《毛本》和《嘉靖本》里面的文字）原文：

刘封谓孟达曰：“叔父被困，如之奈何？”达曰：“东吴兵精将勇；且荆州九郡，俱已属彼，止有麦城…… （节选自《毛本》第76回）

   这里的“兵精将勇”就是典型的模糊性词汇，意思是说东吴的实力比较强大，而不是具体告诉读者一个问题：东吴到底在荆州地区配置了多少人马？

封与孟达曰：“今叔父被困，如之奈何？”达曰：“今闻东吴兵精兵三四十万俱在荆州，九郡已属于吴矣，止有麦城乃弹丸之地…… （《嘉靖本》第16卷第2节）

   这里的”精兵三四十万“尽管带有一定的模糊性，但它和“兵精将勇”相比，就算是比较精确的词汇了——向读者表明东吴在荆州地区的兵力至少有三十几万，而不会少于这个数目。

   在这个情节中，到底是用模糊性词汇好还是精确性词汇好？

   我们需要结合演义中的前文来分析：

   权大悟，遂拜吕蒙为大都督，总制江东诸路军马；令孙皎在后接应粮草。蒙拜谢，点兵三万，快船八十余只，选会水者扮作商人，皆穿白衣，在船上摇橹，却将精兵伏于冓鹿船中。次调韩当、蒋钦、朱然、潘璋、周泰、徐盛、丁奉等七员大将，相继而进。其余皆随吴侯为合后救应。（《毛本》第75回）

   孙权大悟，遂拜吕蒙为大都督，总制江东诸路军马；令孙皎在后接应粮草。蒙拜谢，点兵三万，快舡八十余只，会水者皆穿白衣，扮作商人，却将精兵伏于【舟冓】音垢【舟鹿】中乃深底之舡也。次调韩当、蒋钦、朱然、潘璋、周泰、徐盛、丁奉等七员大将，相继而进。其余皆随吴侯为合后救应。（《嘉靖本》第15卷第10节）

   在这个片段中，两个版本的描写是近似的：都是写吴主孙权拜吕蒙为大都督，开始实施夺取荆州的行动。请注意一个细节问题——吴军的第一波兵力是吕蒙亲自统领的三万人，包括韩当、周泰等七员大将。孙权和其余吴军将士则为后援部队。

   从后面的情节（两个版本也具有很强的相似性）来看，吴军在夺取荆州之战中比较顺利，不但没有遭受大损失，还收编了留守荆州的敌军，从而进一步增强了实力。另外，吕蒙夺取荆州不久，孙权也率军赶到。并且，由于荆州已经和东吴本土连成一片，因此吴军还能得到更多的援军。这样，荆州吴军的综合实力更不可小视。

   当孟达和刘封对话时，关羽已经陷于险境，被完全掌控荆州局势的吴军重重围困住。如果我们问一个问题：此时的吴军到底有多少？

   按照《嘉靖本》的说法（前面已经引用原文）：吴军有精兵三四十万。尽管孟达的话带有夸张成分，但总有一个限度。由于前文只交代吴军的第一波兵力是三万人，并没有具体交代吴军的兵力是如何增加的，现在却突然冒出这么大的数目来，读者可能感到难以理解。

   演义毕竟不是正史。既然荆州吴军的实力比较强大，作者却不想用精确性的数字来衡量，干脆就用“兵精将勇”这样的模糊性词汇。这样，读者既能知道吴军的强大实力，又不会纠结吴军的具体数目，可谓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