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古典文学探讨] 烟迷谷响，须臾难辨江山

自励 · 发表于 2018-2-9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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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自励于 2018-2-9 14:27 编辑

烟迷谷响，须臾难辨江山


   在黄世仲所著的历史小说《吴三桂演义》中，明末民变运动领袖李自成同样是一位重要人物。当然，出于传统观念的影响，原著作者在小说中将年少之际的李自成描写成放荡不羁之辈，最后铤而走险，成为天下人皆知的大流寇。

   不过，即使是不被歌颂的小说人物，他们在某些情节中也有让人思考的表现。

   就中有一个在村内做训蒙先生的道：“你们自夸文墨，我今出下一对文，看那个对得工整，就让他一个天字第一号的名目。你们以为何如？”各人听了，全都说道：“好极！好极！”那一位训蒙的先生便口占道：
雨过月明，顷刻顿分境界。
各人听了都默默思索，那李闯不知怎地这般敏捷，即信口说道：
  烟迷谷响，须臾难辨江山。
各人都惊讶起来，因知李闯是不大懂文字的，如何一旦如此敏捷？且不特对得工贴，而且口气不凡。因此窃窃私议，也疑他将来一定是个非常的人物，纷纷愿与李闯来往。（节选自《吴三桂演义》第4回）

   从原文可以看出，当训蒙先生说出上联时，李自成敏捷地对出下联，让周围之人震惊！

   既然大家都认为李自成是文化程度不高之辈，为什么他能对出气度不凡的下联？

   我们可以从以下方面思考：

   一、一个善对对联的人不仅需要文化知识，也需要人生抱负。当然，原著中的李自成在年少时期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同辈人效仿。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个问题：要真正干出一番大事业，就不能被现行的社会体制与规范过分束缚。或者说，干大事者往往就是社会体制的叛逆者。

   正因为李自成缺少亲属的严厉管束，他的性格也不受压抑，他比同辈人多了一份豪放不羁，也比同辈人更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目标。

   一个豪放不羁的人即使一时在现行体制下生存，早晚也可能通过自身行为来冲击这一体制。

   对于一个有人生抱负之人，对联也是展现心志的良好工具。

   二、根据原著中的相关情节，年幼的李自成曾经在书塾中读过几年书，不过成绩并不理想，所掌握的书本知识非常有限。但是，一个人如要学习知识，并非只有去课堂接受教育这一条路，在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后可以通过自学的方式来充实自己。离开书塾后的李自成并没有排斥一切书籍，他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性地读书，从这些书籍中吸取自己需要的营养。我们可以看后文：

李闯虽是一个粗人，但稗官野史总看得不少，久闻得古来帝王成事，必有一个军师运筹帷幄的…… （第5回）

   一个所谓的粗人都善于从野史中总结政治经验，的确不简单。

   三、一个人如要学习和增长知识，阅读书籍也不是唯一的途径。通过在社会上和人交流，也能从社交语言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初时犹只三五粗野之人，渐渐也有些读坏书的，贪些口头，也与李闯结交。由是武的较拳量棒，文的不免咬文嚼字。那个自称第一，这个自号无双。（第4回）

   在和李自成交往的人中并非都是目不识丁之辈，也有一些具有一定文化程度之人，当然他们所读的书是“坏书”，也就是被现行体制所否定的书籍。但是，我们只要了解一下中国历史就知道：被统治集团根据自己的意志和需要来定性的所谓“坏书”里面，恰恰隐藏了世人不容易注意到的知识和智慧。

   正因为不拘一格地和人交流，李自成的视野得到开阔，他对当时的动荡社会也有更深的认识，自然可以在对联中将自己的灵感涌现出来。

烟迷谷响，须臾难辨江山——李自成既然有智慧和勇气对出这样的下联，他在周围之人中的威望迅速提高，为他后来起事反明提供了更有利的条件。